作者:朱晓峰 敦煌研究院敦煌石窟文物保护研究陈列中心副研究馆员,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院第15期邀访学者
近几年,我在参加敦煌学国际学术会议时,经常会有这样的疑问在脑海萦绕:“全球化的视角下,国内人文社科领域的研究究竟如何才能真正意义上与世界对话?”尤其是笔者下半年在北大文研院邀访期间,看到、听到国外全球化研究的各种成果时,这种疑问便愈加明晰。
众所周知,敦煌文化至少包括两个重要的内容,即敦煌石窟和敦煌文献,这是敦煌学研究能够持续生发的基础。受上个世纪西方探险热的波及,敦煌石窟和敦煌文献再一次震惊了世界,正因此敦煌学研究从一开始就与世界保持了密切的关系。
近半个世纪以来,敦煌学研究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和瞩目的成就,季羡林先生关于“敦煌在中国,敦煌学在世界”的论断也在全世界范围内形成普遍共识。那么,数字时代到来,如何乘势让敦煌文化全面走向世界,扮演文化自信以及各种文明交流互鉴的排头兵,并且让它以便捷、通俗的方式下沉到普通大众中间?
敦煌研究院开始率先尝试,“数字藏经洞”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产生的。以游戏科技打造的“超时空参与式博物馆”为形式,以藏经洞和敦煌文献为内容,通过讲述藏经洞来串联敦煌历史,用敦煌文献的视角铺陈敦煌文化,让人们以全新的方式去阅读和体验敦煌文化的魅力。
拿起手机进入“数字藏经洞”,在一段改编自敦煌乐谱的悠长旋律配合莫高窟窟区的浮光掠影后,我们便进入了全新的数字世界。首先,你将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近距离了解藏经洞(莫高窟第17窟)现状,之后再依次穿越回唐、宋、清不同时间节点的莫高窟,体验以敦煌研究院藏Dy.001《归义军衙府酒破历》为线索串联起的整个故事。在故事中,你可以亲身参与并见证敦煌历史的兴衰、莫高窟的营建、敦煌文献的抄写以及藏经洞的变迁,甚至能够拨开重重迷雾,与王道士做一次倾心的交谈。
当放下手机时,相信你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座有温度、有故事、有深度的数字博物馆。层层递进的情节,可以不断吸引你去揭秘藏经洞的前世今生。高精数字化的实景还原和游戏引擎渲染,会使你在瞬间穿越到另一个时空。是的,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线上展览,它是用游戏技术营造了一个真实而又梦幻的世界,在注重现实关注和细节关联的同时,又体现出历史关照与人文关怀。
“数字藏经洞”上线以来,已经有数千万人通过它进入“洞窟”。从传播的广度和社会反响来看,项目无疑是成功的,也探索出了一条数字时代下传统文化交流和传播的新路。坦率地讲,“超时空”“参与式”并不是今天才流行的词汇,但之所以肯定“数字藏经洞”,就是因为它不仅仅是把展览搬到线上,而是做到了敦煌文献与数字的深度融合,以突出用户沉浸式互动为原则——想要做到这些,并非轻而易举,因为必须要保证“文化为体,科技为用”,具体来说,以“超现实”“高沉浸”“以触达”为特征的游戏技术参与其中。
从实际的感受来看,“数字藏经洞”在借助敦煌文献数字化的同时,也确保了敦煌故事的流畅度、敦煌文化的专业性以及深度体验的沉浸感,其中涉及两个关键核心,即学术性和科技化。在这里,敦煌学研究的相关成果起到了核心作用,可以说“数字藏经洞”项目涉及的各处细节几乎都有专业意见的参与,比如语言、文字、建筑、服饰、音乐等等,这既是产品真实客观的需求,也是向大众传播的前提。必须要保证传统文化的正确和正向,这应该是“数字藏经洞”和所有同类产品需要遵循的基本原则。游戏科技则以更加通俗、简便的方式活化了数字与文化的结合,这种体验不再是通过屏幕去被动地观看,而是让人主动去探索。知识也再不是简单地输入,而是以主观视角去获取。“润物细无声”才是传统文化真正的阅读和打开方式,也是今后我们需要持续坚持和努力的方向。
为了检验这条新路,推动数字之路产生更广泛、更深入的影响,“数字藏经洞国际版”已于11月9日上线。在全球化进程日益加速,“一带一路”倡议愈发凸显活力的今天,中国需要的恰恰是与世界的对话,与各种文明之间的交流互鉴,而传统文化正是这种对话和交流最重要的方式。让传统文化以数字的方式“活起来”“走出去”,如同昔日的丝绸之路,把中华文明传遍世界。当我们回顾每次改变世界的变革就能发现,新的科技手段必是人类社会进步的阶梯。
所以,“数字藏经洞”的出现是时代发展的必然,因为藏经洞代表着近千年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交融和赓续,数字则是当下这个时代最通俗、快捷的语言。与其说是数字选择了藏经洞,不如说是藏经洞选择了数字。传统文化不应该高高在上,也不应该被束之高阁,它真正需要的就是以适应时代的脚步走向普罗大众。可以预想在不久的将来,随着游戏科技等新兴数字技术的发展,全世界的人足不出户就能通过更直接、更沉浸的方式在“数字藏经洞”中交互、对话,找寻文化的价值,感受文化的魅力。(朱晓峰)
来源: 光明网-时评频道